诗圣杜甫晚年耳聋作诗
公元年(唐大历二年)秋,杜甫在四川夔州时耳聋了。从此一代诗圣就陷入“耳聋须画字和“苦恨耳多聋2的耳聋残疾生活之中。杜工部耳聋后笔耕未辍,而且“晚节浙于诗律细对于律诗日益向着炉火纯育更高境界的方向发展,继续写出许多不朽的诗篇杜诗自唐宋以来散颇多,据统计现存首其中35岁入长安前仅24首,耳聋后三年内约写出首诗篇。说明杜甫耳聋后并未消沉。其中涉及到耳花的共5篇,以耳聋为主题的只有一首,题名为《耳聋》近年来已出版的各种杜诗选译中都未将这首诗刊入。现根据宋郭知达编《九家集注杜诗》本,将原诗抄录如下,并试浅析之
耳聋
大历二年秋晚作
生年鹃冠子,叹世鹿皮翁。
眼复几时暗,耳从前月聋。
猿鸣秋泪缺,雀噪晚愁空。
黄落惊山树,呼儿问朔风。
这首诗是以耳聋为主题。一二句是说隐士有耳也无听。三四句主要是说明耳聋的时间,眼暗是个陪衬。五六句是说无所闻,七句是说有所见。八句是因无闻有见而刻画出聋人的独特形态。
杜诗起笔常有惊人之句,用典寓意颇深.这首诗写的是耳聋,起句为什么提出冠子和鹿皮翁呢?难道鹏冠子和鹿皮翁都是聋人吗?不是的。他们都是隐士。杜甫曾写过“隐儿萧条戴鹖冠”的诗句,已说明隐士头戴羽帽过着萧条凄凉的生活.出典于《汉书·艺文志》应劭的《风俗通义》和袁淑的《真隐传》据称冠子是战国时楚人,是庞煖的老师。后庞为赵国大将,准备推荐鹖。不愿为官所以在有生之年遁世归隐了。居深山,戴鹖帽,所以被称为鹖冠子。杜甫也用过“但讶鹿皮翁”的诗句,出典于《列仙传》。其姓名已不可考,只知是川人,曾任府吏,后入岑山隐居。食芝草,饮神泉,平时穿着鹿皮为衣,所以称为鹿皮翁。这两位古人都在有生之年叹世归隐了这和耳聋之人岂不相似了吗?这是用避世无听来比喻耳聋第三四句是说明时间。第四句指出在大历二年秋耳聋的。只是左耳聋,这可由“君不见夔子之国杜陵翁,牙齿半落左耳聋的诗句中得到证明,第三句中的“复”字是“又是何时”之意。“暗”是看不清之意,不等于盲。从第七句的看到树叶下落来看杜甫的眼暗是花眼远视。这一句是说眼睛又是何时花的呢?已记不太清了。因为早在天宝十三年(年)杜甫就写过“头白眼暗坐右胝”的诗句，以后又说过“眼暗发垂素，说明杜甫眼花的时间较早。可能是公元年患疟疾病后逐渐眼花的。无法肯定出确切的时间。第三句是用不肯定的语气,衬托出第四句的肯定时间。这两句中的“耳聋”和“眼暗”是互相对应的。第五句的“猿鸣秋泪”出自《水经》,“巴东三峡巫峡长,猿鸣三声泪沾裳“.这就是说只要听到巫峡猿鸣,不得引人悲哀流泪。特别是秋天。但是现在呢,耳聋听不见了,虽然猿鸣于秋天,但“泪缺”了。因为没听见,自然不会流泪了。第六句是说雀声噪晚容易引发愁闷之感。杜甫写过“数惊闻雀噪”的诗句,战国时宋玉也写过“众雀嗷嗷”,“哀鸣相号”这都是说雀噪之音,令人哀愁。但是现在耳听不见了,愁也就空了。本来“猿鸣秋泪”和“雀噪晚愁”都是正常现象,这二句妙就妙在用了一个“缺”字和一个“空”字,就把耳聋给刻画出来了。我们再深一步领会这二句诗,会感到耳聋虽有不利的一面,但也有有利的一面。俗话说:“耳不闻,心不烦”可见世上有很多悲愁之事,因耳聋无闻而免除了干扰这体现了诗人不以耳聋为悲,自慰自趣,心情豁达,胸襟开阔的乐观主义精神。第七句写的是看见秋天树叶枯黄落下来了,落叶下沉之势,击惊了山树这是用拟人法赋予山树以人的感觉。黄落句源自玉《九辩》中的“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黄落而变衰。”前面五六句写的是无所闻,这一句写的是有所见。因为杜甫眼暗是远视所以能遥望秋天树叶枯黄下落的情景。为我们描绘出一幅关丽的图画。为什么树叶下落呢?是不是起北风了?但诗人耳聋了,只见叶落,不闻风声所以才有第八句问小孩是否起风了。人在日常生活常常碰到类似的情况,如刮风、打雷等经常要问别人。非有细致观察或切身体验,是不容易这样真实地描绘出聋人的独特形态。这是一首优美的五律,全诗八句,每句五字。二四六八句句末为“翁聋空风”,音韵谐合。三四句、五六句对偶工整。眼暗句对耳聋句,其中眼对耳,复对从,几时对前月暗对聋猿鸣句对雀噪句,其中猿对雀,鸣对噪,秋泪对晚愁,缺对空完全符合律诗的体裁规格。而且起句中的冠子,与鹿皮翁也是相对的。这就无怪乎杜诗享有“排比声韵”、“属对律切”之誉了，全诗前后纵横,气呵成。推敲诗句,字字珠玉,朗诵歌读如诗入画。千古以来还没有过如此优美的耳聋诗篇。
杜工部学识渊博,用典颇多。只这一首五律就用了《汉书》《风俗通义》《真隐传》《列仙传》《水经注》《高唐赋》《九辩》等书之典。应该承认耳聋给诗人带来了很多不便和痛苦,这是客观事实。但杜甫在这首诗中,一扫苦闷沉郁之风,写出了耳聋可免悲去愁的自慰寓意。在用语上也是妙趣横生,“缺”“空”二字会令聋人们自己读后也忍俊不禁。但笑后却有如拨开阴暗云雾,令人豁然开朗,鼓舞着人们乐观进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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