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亦舒又火了起来。几年前,马伊琍主演的《我的前半生》火了一把,近期《喜宝》《流金岁月》的改编作品也掀起不少讨论度。听说,她的另一部作品《独身女人》也已经备案拍摄,在不久后将出现在荧幕中。先不说这些改编作品的质量,不知不觉中,「琼瑶热」已经逐渐替换成「亦舒热」。台湾有琼瑶,香港有亦舒。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说,师太的粉丝并不喜欢拿亦舒和琼瑶相提并论。亦舒粉丝说:我恨这句话。亦舒和琼瑶的作品是两个极端,两者的受众互相欣赏不来,喜欢亦舒的,基本看不进琼瑶的作品。而亦舒对琼瑶的评价也有点儿意思:那个琼瑶,提了都多余。短短几个字,文人的轻蔑可体现一二。02我从小不爱琼瑶剧。看琼瑶剧不能带脑,一旦带脑子,会被里面的三观冲击得七荤八素,找不着北,而我偏偏喜欢较真。如果让我用一句话评价琼瑶的作品,那么我觉得,「理想主义者的爱情故事」足以形容。在琼瑶的笔下,任何东西都要排在「真爱」之后,伦理,道德,封建,阶级,年龄等都不重要,最终的目的是爱情,是两个人能够在一起互相掏心掏肺。在琼瑶的文笔和丰富的知识储备加持之下,这些爱情故事发生在不同的时代,不同的社会背景,以各种各样的面貌呈现在我们面前。琼瑶的故事中,女人是娇花,必须有爱情的滋养才能够散发独特的魅力。如果没有爱情,那么这个女人的一生便不完整。《又见一帘幽梦》中,紫菱除了追求爱情以外没有任何其他追求。紫菱毁掉了姐姐的感情和身体,剧中那句大名鼎鼎的「你只不过是失去了一双腿,而紫菱失去的是爱情啊!」时至今日依然令人振聋发聩。《新月格格》中,新月格格为了爱情可以插足养父养母的婚姻,并为我们贡献了小三经典语句「我是来加入这个家,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」。《情深深雨蒙蒙》中,配角如萍为了爱情做各种绿茶的事情。只要是个人都会有感情需求,对爱情抱有美好幻想无可厚非。但是,琼瑶作品中的角色为了爱情能够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。以至于近年来有人批判,琼瑶毁掉了一两代人的感情观。这帽子扣得有点儿大。不过,不可否认的是,琼瑶的作品的确影响了一两代人的感情观,她描述的爱情过于完美和理想,以至于观众在现实中有太大的心理落差,从而情路坎坷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,这种爱情至上的理念已经逐渐不被大众接受。琼瑶的时代,一去不复返。03有人邀请我回答一个问题,同样的作者,优秀的演员,有前传做铺垫,宣传也做足了。为什么《如懿传》的评分和受众远远不如姊妹篇《甄嬛传》?不难解答,如今的女性观众已经不怎么吃感情至上那一套了。也有越来越多的女性意识到,生命中有比「爱情」更重要的东西,爱情不应该是生活的全部。为了一份感情要死要活,里子面子都不顾,那叫恋爱脑。遇人不淑,及时抽身,保留体面,是一个成熟女子该有的风范。亦舒的作品便是如此。从《我的前半生》到《喜宝》到《流金岁月》,师太笔下的作品带给我们的是截然不同的感受。如果让我用一句话做评价,那么她的作品,那么我会用「生存和尊严之间的女性故事」。师太的作品有爱情,但是绝对不仅仅是爱情。在亦舒的笔下,大多数时候,爱情得为其他事情让步。她的态度很明确:必须先生存,爱才有所附丽。鲁迅有一部作品《伤逝》,男女主角叫涓生和子君,子君被丈夫涓生抛弃。《我的前半生》原著中的男女主角也叫涓生和子君。和《伤逝》不同的是,《我的前半生》子君被抛弃后并没有一阕不振,面对出轨的丈夫,子君果断离婚,从文员做起,一点点重新站了起来。她没有过分靠闺蜜唐晶,也更没有依赖闺蜜的男人。在这部作品中,子君对婚姻和爱情的态度是非常现实的,她认为爱情是一种奢侈品,婚姻关系是一种生活方式,普通老百姓只要想就可以轻易获得。重新站起来的子君感慨自己有勇气和运气结束糟糕的上半生,但是她对自己的下半生并没有过分的期待,因为大多数人的结局都大同小异。可惜的是,《我的前半生》改编的时候被改成,子君依靠闺蜜和闺蜜的男人站了起来,最后甚至获得了闺蜜男人的爱。观众从心理上接受不了这样的改编,哪怕并不算偏离人设太远。04在亦舒的笔下,再好的感情也要谈钱,在生存面前,感情和尊严都是次要的。当一个女人走投无路的时候,用自己的身体去捞取一定的好处并不是罪大恶极的事情。喜宝这一角色很好地诠释了这一思想。《喜宝》原著中有一句金句:我要很多很多的爱,如果没有爱,那么就要很多很多的钱,如果两件都没有,有健康也是好的。高材生喜宝是单亲家庭,母亲即将改嫁去澳洲,为了支付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,喜宝不得不先后委身韩国泰和勖存姿,尊严和生存面前,喜宝选择了生存。勖存姿死后,喜宝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和一颗苍老的心,可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。而在《流金岁月》中,朱锁锁永远光鲜亮丽,高跟鞋和突显身材的紧身裙是她的「战袍」,过人的容貌是她的「武器」。婚姻是她的跳板,是她在人生攀登过程中的垫脚石和避难所。而对于这些女性,亦舒对她们从未有斥责,她甚至是认可这些女性的所作所为,在她的眼中,这些女性有一股往上爬的精神气儿,这股精神气值得被肯定。为什么亦舒剧那么难改编,一旦搬上荧幕就会大打折扣?不外乎这些原因:一来,亦舒原文的内容要改编成影视作品是不够的,编剧得填补大量的空白,尤其是电视剧,需要有一定的冲突和矛盾才好看。这也是为何《我的前半生》会被魔改成那样。二来,亦舒作品的故事默认发生在上世纪70-90年代的香港,那是特殊社会背景下极其特殊的时代。那个时候的香港经济腾飞,经济空前繁荣,人与人之间的竞争非常大,只要敢冒险就可能飞黄腾达,也可能肝脑涂地。资本主义和消费主义的双重影响下,人们在各个场合权衡利弊,谋划收益,连婚姻殿堂也不能免俗。任何人都难以逃脱被物化的宿命,男人,女人都一样。亦舒女郎们不过凡夫俗子,在巨大的金钱和物质诱惑之下,她们无法做圣人。在这个背景之下,亦舒的那些故事显得那么合理,也不那么毁三观。然而当她们的故事被改编到大陆的时候就很容易水土不服,就像在福建出现了四合院,北京出现土楼。而它们原本不可能出现。05社会是残酷的,生活是艰难的。回归到亦舒的作品,女郎们敢于冒险,仿佛一个个经济独立、思想独立的女强人,可所谓的独立,很多时候不得不依靠男人和婚姻。处于食物链底层的感情,也常被利用来谋取利益。一边说着感情不可靠,一边又利用感情来换取安身立命之本,这也是亦舒作品的矛盾之处。《我的前半生》子君说着男人不可靠,可她本质也是精明世故的女人。《玫瑰的故事》里,黄振华意外得知自己女友苏更生之前结过一次婚,黄振华对女友说:你跟我说说,就算你结过婚我也会原谅你的。苏更生的回答掷地有声:我有什么要你原谅?我有什么对你不起,要你原谅?每个人都有过去,这过去也是我的一部分,如果你觉得不满,大可以另觅淑女,可是我为什么要你原谅?你的思想混乱得很,女朋友不是处女身,要经过你的伟大原谅才能重新做人,你以为你是谁?这一段话,单独拿出来看很霸气,可谓新时代女性独立宣言。而当时的具体情境是,女的隐瞒婚史被发现。张牙舞爪的,原来是只纸老虎。06亦舒说过:那个琼瑶,提了也多余。但是人家也说过,这些小说,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。琼瑶只不过是把「那一路」小说写到了极致,而这路小说恰好是对方所轻视的罢了。骂她们三观不正也大可不必,三观从来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。所谓的三观,其实有很大的时代局限性,同时需要结合时代背景,几十年前的道德标准和今天的道德标准是截然不同的。她们的作品表达的婚恋观,一个是高山雪,冰冷而清醒,一个是火山岩,炙热得会伤了旁人。亦舒笔下的女郎卡在真正独立的半道上,而琼瑶笔下的女子至真至烈,孰优孰劣?如果硬要我做对比,那我倾向于亦舒笔下的女郎,至少她们离开了男人也可以过得好,不会寻死觅活的。可也别忘了,亦舒笔下永远光鲜亮丽拥有生命力的女郎,结局总是需要有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才算得上是圆满。琼瑶也好,亦舒也好,从来都不是婚恋的圣经。《一代宗师》中,有一句名台词:习武之人有三个阶段:见自己,见天地,见众生。其实人生也是一样:见自己,见天地,见众生。婚恋观只是“见自己”的一个部分,仅此而已。每个人的生活环境都不一样,有的经历丰富,有的经历单薄,人的眼界是有限的,如果没有可借鉴之物,我们连「见自己」都难以做到。它们的作用在于丰富我们看的世界的角度,而非让我们全然接受它们的观点。除了它们以外,我们应该有更广阔的空间和视野。-全文完-后台回复“目录”,可获得分析合集推荐阅读:十年同学聚会。我是可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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